贝纳·维内:单义游戏

概况

数学、模型、公式、符码、图表,这几个词似乎令人难以将其与艺术相联系。但这些象征理性与功能的元素正是贝纳·维内创作的材料,甚至是创作的目的本身。

自20世纪50年代起,哲学、语言学和文化理论的革新不断刺激着新的艺术实验,推动着现代艺术摆脱审美的束缚,朝观念艺术迈进。观念艺术中的“观念”一词,既暗示着抽象性和思想性,也暗示着观念主体的存在,由此,艺术的意义逐渐脱离作品本身,脱离审美的凝视,依附于作品所承载的观念或情感,而这往往是个人的、隐喻的。当传统的媒介和形式分析已失效,对观念的揣测与阐释便成为进入艺术的唯一途径。

“去阐释,就是去使世界贫瘠,使世界枯竭——为的是另建一个’意义’的影子世界。阐释是把世界转换成这个世界(‘这个世界’!倒好像还有另一个世界)。”1963年,艺术评论家苏珊·桑塔格在其文集《反对阐释》中对过度阐释所带来的后果如此说道。与此对应的是六十年代极简主义者所开启的另一种实践:他们不再赋予作品和材料任何象征意义,拒绝心理隐喻,将艺术的意义从个人语言中抽离出来,转而在公共空间中找到一种普遍的语言,以此揭示万物为何。

维内对此抱有同样的观点,他认为纯粹个人化的表达对现实世界并无帮助。如果艺术终究是一种个人的表达,那么最终要通往的只是艺术家个体的心理情感,他的个人感受,他的个人信仰,甚至是纯粹个人的宇宙观。最终,艺术只能吸引表达者自己,或是与他有着共同幻想和经验的人。而数学的运用,则是维内对“表达”和“阐释”的反抗。他拒绝任何含糊不清的图像隐喻,追求意义的单一性,将一连串理性的数学语言转化为图表,由此,作品只能够在数学维度中得以解读,任何其他语境之下,无论是哲学、宗教还是社会学,都无法产生意义。

借此,数学的单义性被引入一个其本不可能产生作用的领域。面对另一种语言,既有的艺术法则失效,图表本身既不具备表达性也不具有传统美学意义,任何试图阐释的努力都将感受到揶揄,并终将宣告失败。正如置身于一场单义游戏,你要做的只是留心观察画面,按图索骥,最后便可来到那唯一出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