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实与虚拟现实
朱利安·奥培
现实与虚拟现实、墙上悬挂的图片与投射于脑海中的影像,艺术家创作于这些世界之间,至少我是如此。
VR体验空间,朱利安·奥培「VR.OP/HEM@shenzhen 」展览现场
有一天我走上阁楼,一群蝙蝠立刻将我包围。它们没有视力,在黑暗中依靠声波的反射在脑海里建立阁楼的空间模型。它们并不是通过思考或是声音信息来理解空间,而是和我们一样通过观看。蝙蝠的脑海里有一副清晰的图景,周遭的空间包括它们试图捕食的昆虫全都显现其中,它们便在其中准确并快速地飞行。这反映了蝙蝠独特的思维方式,也许与我们的方式截然不同。又或许,连它们看见的色彩也会呈现不同的质地。这是现实的真正面目吗?或者,这仅仅是回声在它们脑海里营造的虚拟世界?
《乌鸦群》,喷墨面、钢化玻璃、铝材,112.8 × 200 cm,2017,© Julian Opie,由里森画廊提供
同样,我们认为自己见到了真实的世界,而实际上只是我们的大脑将反射到我们视网膜上、并且上下颠倒的图像进行转译,依凭大量的交互参照、过滤与记忆,建立起的心理模型。那些天生失明却重获视力的人需要好几个月的时间理解变化的光线,以建立我们所谓的现实,而我们在婴儿时期就学会了这种把戏。
《人物 4 舞蹈 2),乙烯基墙贴,305 × 2926.5 cm,2022,展览现场
有时候我会观察自然与人造景观,相信自己会找到使用它们的方式。我寻找现成的视觉语言并将其用于绘画,它们就像我们所共享的口头语言一样,让我可以表达,可以被理解。我画我见过的东西,而它们则建立起不同的现实,从远古时代采集狩猎的人们将动物画在岩壁上开始,艺术家就这样行事。多年来我在美术馆的房间里展出绘画及雕塑,就是想要分享我的思维模式,营造一个在视觉与触觉上都与现实同构的镜像世界。
左起:《老街12月12日》,颜料和金属,230 × 230 × 5 cm,2021;《科诺克 9》 ,色粉涂层铝材,187.2 × 209 × 1.8 cm,2021,展览现场
左起:《老街8月12日》,铝材、尼龙和灯,225 × 302 × 9.5 cm,2020;《波波头》,汽车涂漆和铝材,181.3 × 65.8 × 3 cm,2020,展览现场
《老街行人》,白色亚克力板、透镜板,一组六件,120 × 72 × 3 cm × 6,2022,展览现场
在准备展览期间,我开始使用VR眼镜,将我的作品以数字化的形式载入美术馆及画廊的空间模型中。我慢慢意识到,自己很享受身处这些空间之中,并会时不时想方设法地再体验一次。理由很简单,就是为了取乐。我开始设想,如果只在这些虚拟空间做展览,那么便不会受到现实世界的诸多限制:做雕塑的时候需要考虑重量或者易破损的程度;会动的作品则会需要电子设备;照明也有限制,需要服从重力的安排。有了VR眼镜,这些壁垒就都不复存在了。
《OP.VR/01. 》(静帧),虚拟现实装置,尺寸可变,2022,© Julian Opie,由里森画廊提供
我最初的尝试很花哨,但其最终却像魔术或烟花一样无聊俗套。最佳的方式仍是紧贴我们熟悉的现实,建造一个普通的展厅空间,在展台上陈列雕塑、在墙上挂画。如此,观众会觉得自己在熟悉的世界中,也愿意慢慢步入其中。
3D电脑游戏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,我受到了它很深的影响,但是VR眼镜似乎可以提供更多的可能性。它不仅是三维的互动影像,还可以通过各种感官——听觉、触觉、视觉、以及平衡感——邀请观众进入一个完全不同的新世界。
朱利安·奥培「VR.OP/HEM@shenzhen 」展览现场
想象与梦幻的世界是孤独的,我们只能只身体验。
目前,我的VR展览却正要如此进行。这是我的首次VR展览,我感觉自己打开了一扇通往多重可能性的大门。展览中呈现的大部分创作是我之前展出过的作品的数字化版本。但是,它们呈现出一种可能性:即我的其他作品或许能将我带往全新的领域——而在我一直所处的真实世界之中,这种情况无从发生。
图片左起:《日落》,喷墨面、钢化玻璃、铝材,112.8 × 200 cm,2017;《道路 I》,喷墨面板、钢化玻璃、铝材,112.8 × 200 cm,2017,展览现场